国一日记#0102(“从头开始”的魔力)。

昨天真的差点儿要了我的命。

从辗转难眠十一点来钟方才入睡,到新年的半夜两点半硬生生爬起,进而在四点不到已经跑在了跨年夜未眠的三里屯儿街上。然后五点多跑完回到家中,一番收拾,最终六点半又到达了店铺。开启新年第一天的繁忙工作。

不,是繁重的工作。三十四箱 Pull Back,一件件通过系统的衣服再塞满一个个箱子中,然后一箱箱的贴上标识芯片,进而封箱码放妥当。而后则是从数十箱(近千件)的 Hold 货件中翻找几件特殊编号的衣服。整天箱子起起落落搬来搬去的样子,就好像现实版的游戏「华容道」。

终于,在午后四点可以下班之时,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年的我,破天荒的第一次在下班时分,瘫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一角。不想起来,也起不来。

一个个陆续 Break 吃饭的同事看到我,无不惊讶我新一年的此举此动,甚至有那么几个小声问我倒,“国一国一,你的脸色惨白,可好?”

确实不太好。在这个冬天太阳都还未落山的时候,我就已经睁了十四个钟头的眼,总运动消耗高达一千五百大卡,两眼铮铮的呆滞看着天花板,脑子也丢掉了大部分的思考。唯一剩下的或许只有还能观察一下陆陆续续进来的人。

啊,大家变化真大。可能这是我观察下来,接收进来,并还能处理和得出的最后讯息。

在变化其中,尤其明显的就是男同事们的发型。长的变短,短的变齐。亦有发蜡、发胶或者什么蓬松喷雾参与。总之就是让本来大家都差不离的头发,变得各色各异。

可是我呢。一天的工作下来,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修剪过的头发,被长长帽檐儿的棒球帽子压得几乎贴住头皮。只是露出那些两鬓和后脖颈子参差不齐的毛发,既不整齐也不美观。

不光是我自己早有察觉,就连彼此之间可以直言不讳的同事也向我问到,“怎么头发这么长,还不去修修剪剪。” —— 我也想啊,可是我的理发店还未开门。

……

是的,我那已经七八年没有换过理发师傅的理发店,至今都未开门营业。

“会不会卷着这么多老顾客的‘会员充值’钱,走人了?” 甚至今天清早,跑在马路上的我,都会时不时的如此想到。

都开了二十五六年的老店了,因为疫情的放开,反倒停业,不值当也不应该吧。我自顾自的分析,眼前恰好跑过来两只朝阳公园附近相熟的野狗。它们的毛儿都比我整齐。

我这个气啊!

于是乎,在后半程回去的路上,我便下定决心,今天理发店不开门儿,我就硬着头皮找个新的去。总之,说什么都得把头发弄的利索起来。

跑完步,拉伸时,在给理发师傅发去新年问候并附带着“开门是否”的微信后,我也与此同时开启了新店搜索之旅。

什么风尚理发,又什么炫彩造型,还什么巴拉巴拉的英文鸟语…… 地处三里屯儿边上,只消按一两公里范围搜索,出来的就都是些靠名字无法辨认实体的理发店名称。就差用“火星文”了。

一经想到头顶因为这波疫情好不容易蓄起的长发(其实也没多长),又想到三张过半的毛发日渐稀疏。手上还在布拢滑动寻找的理发店所肩负的使命就更加沉重了……

“这要是‘理呲’了,又不得不再次剪成寸头。啊,妈爷贼……”

就在我嘀嘀咕咕犹犹豫豫不知选哪个“三里屯儿Tony”之时,救星理发师傅回复了我的讯息,“开了开了,今天刚开。人手不够,所以没发朋友圈宣传。你过来吧,但是得排排队。” 简短几个字,铿锵有力,信息量颇丰。

“排,就是排到晚上我也排。” 我回复了微信,看着跟开玩笑似的,实际是我心声。

……

终于,历经几个小时等待之后,我如愿将两鬓和后脖颈“修一修”的愿望达成。虽然这位熟络的师傅的技艺也没有高超到什么地步,但心理就是比去别的新奇地方踏实非常。

走出理发店的那一刻,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。

就好像被剪掉的那些丝丝缕缕的毛发,带走了绝大部分去年年尾的烦恼和忧愁,又重新种下了新的希望。

……

彻底老之前,我能留出好长好长的头发吗?

诸如这类有些不切实际问题,偶尔便会浮出脑海。

类似的疑问还有,我能找到女朋友吗?我能环游日本吗?我能这个吗、那个吗……

欸,从头开始,会有的,会有吧,慢慢来。

( 国一首歌,《乘客》,王菲。 )